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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7-10

抬頭,總會撥雲見日 🌥️

凌晨兩點半,夜幕低垂,整座城市漸漸沈睡。少女沅沅(化名)和朋友們正在常去的籃球場聊天徘徊,在跟媽媽一次大吵後,這次她選擇翹家表達不滿。對沅沅來說,翹家後的白天黑夜並沒有不同,就學不穩定的她,整天不是在朋友家睡覺,就是在外面到處晃,生活沒有目標,但有一群朋友在一起,沅沅說:「這樣讓我感覺到世界上,至少是有人在乎我的。」

▋ 透過外展認識街頭少年
善牧新北市蘆洲少年福利服務中心(以下簡稱蘆少)的社工們就是要找尋這群青少年,讓他們了解,如果遇到困難或需要幫助,善牧社工很願意成為他們的肩膀,在需要的時候給予支持。那天,是善牧蘆少社工組長劉玹羽和同事第一次看到沅沅,文靜的她總用濃密的瀏海掩住臉龐…。就這樣,彼此在籃球場上「相處」一個多月後,正好遇到情人節,玹羽和其他社工拎著一袋巧克力,與大家一起分享…這是善牧社工和這群青少年的第一次「破冰」。

 

▋ 陪伴讓彼此更了解
漸漸地,大家會一起打籃球、玩手遊、拍抖音。玹羽更有機會認識她:「常搞失蹤的沅沅,即便遇到了也話不多、感覺沒睡飽。跟她聊天時,回答不超過五個字。」後來,從朋友口中得知,沅沅因為車禍摔斷了腿,得住院開刀並在家休養好一陣子。擔心沅沅無人照顧的社工玹羽有空就去探望她。這段日子裡,讓玹羽有機會更了解沅沅。

因為不喜歡念書,沅沅在爸爸眼裡就是個叛逆的孩子,動不動就叫她:「滾!」說:「妳沒救了啦!」而媽媽的身體不好,能照顧好自己已經很不容易,更何況去理解孩子的心情,陪伴她成長。

有陣子,善牧社工們一直不見沅沅蹤影,聽朋友說是因為那陣子她在朋友圈「燒話」(網路用語:所謂亂傳話)弄得滿城風雨,所以跟大家疏遠了。正當社工玹羽擔心沅沅是否就此斷了線,有天早上,她突然接到沅沅的電話:「我被打了!」講完了,電話那頭的她,一如往常沈默不語。

▋ 第一次 和家人一起面對困難
後來得知沅沅是跟男網友相約「跑山」(網路用語:意即在山上騎車競速)後被對方載到偏遠處暴力對待,玹羽建議她:「先跟爸媽說!」原本擔心因此受責備的沅沅,鼓起勇氣跟父母說,結果不但沒有被責難,並且趕緊帶傷痕累累的沅沅去派出所報案、就醫及驗傷。「跑山」事件在她生命留下深刻的烙印,但卻也是沅沅第一次和父母一起把事情處理好。

這次可怕烙印造成的陰影,加上之前的「燒話事件」讓沅沅在校園被排擠,後來她乾脆不去學校了,年紀輕輕就過著「繭居」的日子,眼看她消沈下去不是辦法,社工玹羽鼓勵沅沅報名蘆少舉辦的「小夢想圓夢計劃」並選擇有興趣的彩妝課程,幾堂課下來,玹羽發現沅沅變得不一樣了,不但願意與外界接觸,表情也柔和許多,還會把課堂上練習的作品PO到IG跟朋友分享。這時候,玹羽才發現,原來沅沅的瀏海,是為了遮蓋小時侯跌傷,尖銳的石塊在她額頭上劃開的傷痕。

 

▋ 平行時空找到交集
「慢慢找回自信後,沅沅也有了重拾書本的念頭。」回歸校園後,同學們很喜歡找她聊保養、彩妝等漂亮心事;另一方面,她也主動向家人靠近,前陣子,沅沅帶著媽媽一起參加蘆少舉辦的乾燥花手工藝課程,課程後,母女開心地把作品帶回家…。疫情嚴峻期間,蘆少有個活動原本是邀請青少年帶著家人團聚吃大餐,後來改成叫外送到少年家中…。在沅沅回傳給蘆少社工的照片中,社工們看到沅沅和爸爸媽媽跟美食,一起靦腆地對著鏡頭合照,沅沅說:「我喜歡吃花壽司、媽媽愛吃鍋燒麵,爸爸愛喝珍珠奶茶。」屋簷下原本平行的三條線,生活漸漸有了交集。

▋ 雨過天晴 展現青春模樣
前陣子沅沅生日,善牧社工們一起寫了一張祝福卡片送給她,當晚,在沅沅的限動中,第一次出現:「謝謝!」兩個字。一直在身邊陪伴她的善牧社工玹羽欣慰地說:「她還是那個不多話、做自己的女生,但從她的蛻變中,我們看到了花樣年華的她該有的模樣。」

2023-07-07

感恩是心的記憶 湯靜蓮修女卸任感謝與祝福每一個人

善牧基金會的大家長湯靜蓮修女於今年7月1日起卸任執行長的職務,由在基金會服務近20年的黃淑婉女士接任。6月28日特別假台北總主教座堂舉辦感恩彌撒,由台北教區總主教鍾安柱主禮,一同感謝天主,並為每一位幫助善牧及善牧服務的人祈禱,以下是湯靜蓮修女在感恩彌撒中的致辭:

鍾總主教、各位恩人、朋友、夥伴,感謝您們對善牧基金會的支持與愛護,如同鍾總主教所提到的,我們自1987年來台服務,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要感謝天主,也要感謝您們每一位,是您們與善牧一起為這些不幸的人服務,謝謝你們!

自7月1日起我就卸任執行長職務,謝謝黃淑婉女士願意接下這份工作,淑婉是夥伴不是修女,她雖然不是修女,但夥伴與修女都是受到一樣的培訓,而善牧修女是一個國際性的修會,國際善牧也幫忙我們一起培訓修女與夥伴。

如何去培訓,我在這裡可以給大家一個小小的例子。一位生活在痛苦中、黑暗中的少女,當她來到我們中途之家時,她一定會看到家園裡有「一個人的價值高於全世界」的字,也一定會聽到這句話。她會體驗到很多人愛護她、關心她、陪伴她,有修女、社工、大哥哥、大姊姊,有一天她會說:「我是人,是重要的。」當少女體會到,「我是被愛的、我是重要的」時,她開始有勇氣去面對她以前的痛苦,可能是以前亂倫她、虐待她的人,這再也不會傷害她了。之後,她會開始發現要努力過一個有意義的生活、創造一個有尊嚴的將來,而這就是我們希望所有善牧人這樣照顧我們服務的對象。

執行長換人是小事情,還有董事會、副執行長、區主任、專業督導、資深主任及修女一起帶領基金會往前進,所以換人不是問題,希望您們繼續支持善牧的工作。而我會在哪裡呢?我會在幕後為您們祈禱,祈求天主降福你們每一位。

「感恩是心的記憶」,我衷心感恩你們,因為有您們,很多生活在痛苦中、黑暗中、沒有希望的人、家庭、婦女、少女、孩童可以走出幽谷,您們會傳承善牧的愛下去,讓善牧的愛永不止息。

2023-06-15

從認識土地到認同原住民文化,花蓮課扶班獲中央優等獎肯定

文/南區宣導企劃部主任 鄭雅婷

「你們看!你們親手種的Alilay(玉米)已經長這麼高了喔!」光復中心督導鄭惠美帶著課後照顧班的學生們,到田裡照顧他們種植的玉米。本來小朋友們要在農地裡幫忙INA奶奶拔草,可惜這天天空不作美,雨越下越大,大家只好回到教室裡活動,不過,聽到下次上課或許就有玉米吃時,小朋友們臉上都揚起了快樂的笑容。

光復中心課後照顧班(原住民學生課後扶植計劃,簡稱課扶班)位於太巴塱部落,來到這裡的學生不是住在太巴塱,就是住在隔壁的馬太鞍,談起課扶班的歷史,可追溯至民國92年,20年來服務上千名孩子,從過去服務國中生、小學生,如今則將服務焦點放在低年級的孩子身上。鄭惠美說:「國小低年級的孩子課業壓力較小,也比較容易帶他們用身體去認識土地。」

堅持在部落裡辦課扶班20年並不容易,然而,因部落裡沒有適合小朋友的休閒場所,孩子如果要上安親班或是去圖書館,需要走過二座橋,到市中心裡才有,因距離遙遠,孩子沒有去處,下課後就只會在外面閒晃,為讓孩子們有個安全的地方寫功課、吃點心、學一些東西,光復中心堅持做下去,20年來不僅受到家長的肯定,也獲得中央評鑑優等獎。

▋連結人與土地的情感

與其他課扶班很不一樣的是,這裡的教室沒有特定的空間,部落本身就是一個大教室。鄭惠美說:「學校有點像是在一個大箱子裡上課,如果孩子來到這裡仍一直被關起來,對他們會太辛苦,而且學習的場域不只只有在教室,我們把部落當作是教室,有族語課、傳統手工藝課、品格教育課、烘焙課、食農教育課,希望讓孩子親近土地及我們生長的環境。」

這學期的食農教育,課扶班與中心培力的INA(阿美語媽媽的意思,普遍稱呼部落裡年長的婦女)合作,借重他們栽種的知識,教孩子們種玉米。鄭惠美笑著說:「以前我們帶孩子種過玉米,但都失敗收場,因為沒有好好照顧它們,因此今年我們告訴INA,我們要成功吃到玉米!」

為完成採收玉米的心願,INA帶著孩子們從翻土、拔草、養土、撒種子,一步一步地學習,「我們的玉米種類很豐富,有甜玉米、糯米玉米,想吃的玉米都在玉米田裡了。」每隔二週,鄭惠美就會帶孩子到田裡,看種子是否被動物吃掉,是否需要再補種,同時也幫平日協助照顧玉米田的INA拔草,回饋INA的照顧,如今玉米長得比孩子們都高,孩子們都很期待帶家人一起去採收。

▋建立自我身分的認同

在課扶班教室裡,有許多小朋友們完成的手工作品裝飾著教室,其中,這學期老師帶小朋友製作立體書,小朋友大方地打開自己的立體手工書做介紹,裡頭從介紹自己開始,到光復鄉三個部落—太巴塱、大和、馬太鞍,畫出他們覺得部落獨有的特產與景色;課輔班老師曾譯說明:「像『太巴塱』在族語裡意思是白螃蟹,因此在介紹太巴塱時,許多小朋友會在裡頭畫螃蟹來呈現。」

「從認識自己開始,進而去認識這個文化。」鄭惠美說,在課程中希望讓孩子親近自己土地的味道,不要忘記自己來自哪裡,當孩子對文化有認同感之後,就會產生自信心,不會因為別人對他們說「蕃仔」時,就不知道該如何回應,將來在社會上遇到問題時,會知道問題的脈絡是什麼,也希望他們對原住民這三個字更有信心。

▋期盼與回鄉青年傳承部落的文化

在帶領孩子學習傳統文化的過程中,鄭惠美也發現,自己本身這一世代是文化的斷層,如何將文化傳承也是她自身遇到的問題。她說,當青少年到外地讀書、工作後,會漸漸忘記如何與這塊土地生活,近年來,在部落看到有越來越多孩子們回鄉,過去服務過的孩子有的回來當老師、在部落做導覽,也有孩子成為助人工作者。

「我們發現孩子會回來,因此我們想創造一個平台,結合部落長者與青壯年一同做文化傳承,不僅能教育我們的下一代,在學習的過程中,也可以讓回鄉的年輕人,有機會去創造他們的微經濟。」鄭惠美說,這是INA 2.0計劃的目標,期待與回鄉的孩子一同將文化傳承下去。

2023-05-10

因為受傷,更需要陪伴

文/寧心園

「社工,我要變得更好,更穩定。我要能好好地跟法官說我遇到的事情和困難,希望法官可以幫忙我!」因家暴來到家園安置的美麗,剛來時很徬徨不安,總是小心翼翼,也客客氣氣的。看到美麗從客氣到勇敢,這樣的改變,讓人覺得庇護所的工作雖然精神壓力與情緒負荷很大,但很有價值。

▋ 歡迎來到身心靈療傷站

美麗長期受到男友的精神暴力、恐嚇騷擾,雖然想要分手,但每次提分手,總是引來男友更強烈的反應,甚至更進一步的騷擾美麗的兒女,跑到美麗兒子的公司裡咆哮。面對這樣的狀況,美麗對家人感到抱歉,不敢、也不想要再造成家人的困擾,因此選擇到家園庇護安置。

剛來到家園的美麗,睡不好、也吃得少,多年前癌症的治療,讓美麗的身體總是感到疼痛與不適。在心情煩悶的情況下,美麗像是長時間壟罩著烏雲一般,沒有笑容,也沒有生氣。當家園有陌生人來時,美麗也會趕緊躲回房間,擔心害怕是不是男友,或者是男友認識的人,怕自己被找到。

家園的專業團隊經由相處與觀察,評估美麗現在的身心狀況,大家一起動員,討論如何來協助美麗。

日常生活中,生輔員帶著美麗一起討論當日的餐點,一起準備午晚餐,透過在廚房烹飪時的互動,在放鬆的情境下,美麗分享自己的過往,讓我們更了解美麗;生輔員也藉此知道美麗的飲食習慣,適時地調整味道,提升美麗的食慾。同時,生輔員鼓勵美麗可以多多到家園附近散步,或者在家園的療癒花園澆花、走走,希望美麗透過適當的活動、運動,緩解身體的不適,也提升體力。

社工員帶美麗就診身心科,透過藥物穩定焦慮感,夜間也睡得更深沉、安穩。同時也不斷向美麗保證,會按時帶美麗就醫、領藥,降低美麗過去屯藥的習慣。當美麗的身心因著規律的作息、家園團隊的努力逐漸穩定時,社工員也開始和美麗討論未來的規劃。

初期,美麗的子女擔憂庇護所不能久住,很快地幫美麗找好租屋處,希望美麗趕緊搬過去。經過社工員的解釋與溝通,美麗和子女總於放心,也安心地讓美麗在庇護所內住下,直到保護令開庭、核發,對美麗更有保障時再離開家園。

現在,保護令即將開庭,美麗雖然有些擔心,但美麗在家園生活一段時間了,心安定了,生活過程中也透過社工員辦理的團體,在互動中看見自己的優勢,對自己多了一點信心和肯定。當美麗主動和社工員說:「社工,我要變得更好,更穩定。我要能好好地跟法官說我遇到的事情和我的困難,希望法官可以幫忙我!」我們知道,美麗長出了屬於他自己的力量,找到了他的「復原力」。

▋ 陪伴走過身心靈受傷的路程

庇護所承接在家庭、親密關係中受到暴力的婦幼。當婦幼來到家園時,已經經歷太久的暴力對待,不論是身體的、言語的、精神的不當對待,讓他們經常是傷痕累累的。這些傷痕累累,不只是身體的,同時也有心靈的與精神的。長期生活在被貶抑、辱罵,不知道何時會飛來杯子、煙灰缸的日子,讓婦幼總是保持警戒,對自己沒有信心,但施暴者情緒穩定時的甜言蜜語與經濟控制、生活交友控制,經常是婦幼難以離開施暴者的原因。

庇護所的工作是照顧受到家庭暴力或親密關係暴力的婦幼,由於身心靈受傷,其情緒、身心狀態、語言與行為,時常因著受傷時發展出的自我保護機制,而具有情緒低落、沒有自信、言語攻擊、歇斯底里、邏輯混亂等情形,因此受暴的婦幼需要專業的評估、支持與陪伴,這是一段不容易的路程,我們秉持著「一個人的價值高於全世界」,期待陪伴著他們走過這一段路。

2023-05-03

雨過,天會晴☔🌈

採訪當天,兩個小小孩在曾晴身邊圍繞,小兒子鑽進懷抱,扭來扭去找到舒服的位置玩耍,二兒子從她的後背環著肩頸,像隻小猴子掛在身上,兩個小人兒一聲聲喚著「馬麻、馬麻」吸引她的注意,想要知道媽媽在做什麼。不一會,二兒子咚咚咚跑出房間玩耍,小兒子安靜地繼續在懷中四處探望。

看著曾晴很有耐性地安撫在家的兩個寶貝,享受顧小孩的現在,幸福無需言語形容。

「曾晴」是她為自己取的名字,我問她,為什麼想取這個名字,她說:期待晴天,也希望自己像太陽一樣可以帶給別人溫暖和快樂……;過去有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,留在記憶中的,是當時的感受,也或許是過去太痛苦了,身體的保護機制自動屏蔽掉了。語畢,笑容中帶點微微苦澀。

「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得到幸福」,走出生命幽谷的過程很辛苦,也很不容易,過去難熬的、辛苦的時光,只要撐著,就像她的名字一樣,終究能等到雨過天晴,盼到充滿喜樂的日子。

找不到生存意義的童年

我出生後,父母在外地工作,是奶奶帶著我長大,對「父母」的角色感到非常陌生。上幼稚園時,媽媽帶著弟弟回來,照顧我的工作落到媽媽身上,或許是媽媽獨自照顧我們姊弟心理壓力大,常常對我說出傷人的言語,或打得我全身是傷。

到了國小二年級爸爸也回來了,他是個嚴厲的父親,對我的交友狀況特別重視,不准跟男生做朋友、覺得品行不好的同學也不能做朋友。只要不聽話,免不了又是一頓毒打和謾罵。期待有父親的保護和愛的希望落空,這個家,除了語言暴力和肢體暴力以外,不知道還剩下什麼……

小小的我,好需要陪伴與依靠,卻不知道如何正確表達;不懂得怎麼與人相處,同儕間常有摩擦,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裡有問題。

國小中、高年級時在校園的關係更為緊繃。被老師帶頭霸凌,幾乎認識我的人都不想靠近我,當排擠成為日常,有的同學甚至會刻意用言語奚落或是捉弄我,「學校淪為家以外,最痛苦的地方」。老師把我一個人單獨支開到輔導室,趁我不在的時候跟大家說,「她的心理有病,如果跟她做朋友,你們心裡也會有病。」

我不知道做錯了什麼,彷彿是被世界遺棄的人,每天醒來都很痛苦,不時想著可以怎麼結束生命,活著找不到任何意義。

角色反轉,從被霸凌到霸凌他人

好不容易熬到了國中,人緣與國小大相逕庭,一下子旺了起來。擺脫過去充滿惡意的同儕與師長,又有很多來自不同國小不認識我的同學,總算能撕去標籤再重新開始,加上自己長相吃香,迎來不少學長、學姊的目光,關係一個牽一個,逐漸接觸到許多校外人士,學大家抽菸、喝酒、罵髒話,也交了男朋友、跟著周邊朋友去霸凌別人。這時候的我很強勢,不再被欺負,好像翅膀硬了,可以隨心所欲。

從被霸凌的角色,轉為霸凌別人的角色,心境帶點矛盾。記得有次為了幫朋友出一口氣,痛打對方,把對方的牙齒打斷,當下有點不捨,心裡不太舒服,然而,也因為跟著同儕一起做事,膽子大了,覺得動手的自己很帥。

與朋友攪和的時間越來越長,深夜未歸變成一種常態。常常半夜被警察抓到警局又被父親帶回去毒打一頓,然後逃出去,又被抓回來,反覆循環,被教訓的越來越慘,行為並沒有因此改善,學校乾脆翹課不去,也時常翹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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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善牧重新建構人際關係

國一下學期來到宜蘭善牧學園,這裡的社工老師很健談好相處,他們也有點「奇怪」,和學校或是之前接觸的大人不太一樣,「為什麼我做錯事情,沒有想罵我或直接打我?」

在我翹家時,碰到第一個毒品─K他命,有一次在學園的下課時間跑去廁所吸食,老師發現後將我帶到辦公室,我心裡很害怕,想說:慘了,完蛋了,一定會被修理、被罵,或是做什麼處罰……。只見老師嘆了口氣,感覺很哀傷地問我「為什麼要吸毒」,接著她拉著我的手為我禱告,甚至哭了。我好錯愕,「為什麼我做錯事情,可是她卻在哭泣?」

在學園裡,老師會帶著我們實做烹飪教學,中午一起煮飯,讓我有真實陪伴的幸福感;當有負面情緒產生的時候,也不會強逼我非得坐在教室內聽課,而是開著車帶我四處繞繞、看看風景,像朋友一樣的陪伴我。我想,連最親的人都沒有辦法這樣疼惜我,為什麼他們願意這樣?像似有一點點光,照在我走的暗黑道路上。

很慶幸自己來到善牧,這是敲開信仰的入門磚。在學園多元課程中,老師帶我們唱詩歌、讀聖經,分享上帝的故事,也帶著我們禱告,體驗教會裡面的氛圍。我很喜歡聽這些內在、心靈的東西,比任何運動課、技藝課更容易走進我心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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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藥逃避生活,看不見幸福曙光

國中畢業後,到外縣市跟朋友一起工作,將所賺的錢都拿來買毒品,當時已經不是只吃K他命了,每一種藥物幾乎都吃,就差打針而已。每天睡醒開始吸毒,將毒品當飯吃,寧願餓也不能沒有毒。只要感覺意識清楚了便繼續補毒品,沉浸在迷茫世界裡麻痺自己。活著很痛苦,根本不想要回到現實殘酷的生活,能過一天算一天。

活著難,連結束生命也很困難。

從很小的時候開始,不停地嘗試各種自殺方式,就連吸毒之際,也曾吞了數顆身心科醫生開的藥,希望能就此解脫。當寫好遺書,準備從12樓高跳下去,一望樓底真的害怕極了,我躺回床上等待藥效發作走向死亡,沒想到醫生開的不是安眠藥而是鎮定劑。

有很長一段時間,認為自己是個不配擁有幸福的人,原生家庭不愛我,情感路上同樣走得跌跌撞撞。男人一個接一個換,找不到能讓我心裡安定和滿足的那個人,後來即便跟女生在一起,我倆沒有因為同性的關係更了解和疼惜對方,而是常常互相傷害,讓兩人的身心靈都支離破碎。我多麼希望:有間漂亮的房子、有屬於自己幸福的家、有一個愛我疼我的人,而我現在怎麼會是過這樣的生活呢?

信仰中找到平安與祝福

善牧的老師在一次畢業後的巧遇知道了我的近況,邀請我到教會。我只要到了教會似乎就能毫無保留的釋放自己,慢慢、慢慢的,心裡有種聲音:不行,一定要做出改變,不能再這樣下去。因緣際會之下,有天體驗了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,教會傳道為我禱告,讓沉迷毒品已久的我果斷地決定離開毒品,同時,也離開不適合的情感關係。或許是出於上帝的愛和憐恤,我竟沒有被毒癮煽誘走回頭路,而是開始學習自己一個人好好的生活、穩定參與教會各種聚會,常常在禱告和唱詩中感受強烈的愛環繞,以及教會人的接納和關愛,在他們的支持中回到正常人生活,返回原生父母家裡。

穩定生活不久之後,有很強烈的念頭要我回到校園讀高職,而且是與孩子有關的幼保科。報到那天好緊張,過去的人際關係、經驗都讓我感到害怕,怕自己再次受傷,只能不斷禱告,希望在心中有平安,真的能交到好朋友。沒想到上課後意外當了班長,人際關係很好,跟老師跟同學相處非常融洽,原來這次重返校園是上帝給我的祝福,為了要修復過去傷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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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復過去、珍惜現在、期待未來

現在的我,擁有一個對我疼愛有加的老公,有屬於我們自己美麗的家,還有三個寶貝。剛開始只有一個寶貝時,運用在學校學習到的幼兒照護,讓我對帶孩子不那麼懼怕,雖然我未曾被父母如此對待過,沒有任何後援可以幫忙,但我透過禱告得到力量與解決問題的智慧。如今孩子們接二連三的出生,老公心疼我一人看顧孩子的辛勞,就算上班再累,回家都願意分攤所有家務,盡他所能做他能做的事情。

帶孩子很辛苦,很多育兒知識與親子相處是過去沒有被正確教導和對待,所以格外覺得困難,我接受問題存在的現實,選擇面對它、接受它、享受它。這也回到與原生父母的省思,漸漸明白當時母親一人帶著我和弟弟有多不容易,因此更能體恤她,試著和她重新建立母女間的親密及修復和原生家庭的關係,帶著期盼的眼光,相信都會慢慢變好。

每個人帶著不同使命來到這世界上,也許現在還沒發覺,但是經歷會一步一步帶著我們走到那個位置上,終究會綻放美麗光彩。既然不能選擇原生家庭環境,那就試著接受它是生命中的一部分,相信這些歷練都只是個過程,持續期待光明的來臨,不要放棄,如同雨過,終會天晴。

2023-05-02

迎向自我的新住民姊妹

文/天主教善牧基金會執行長 湯靜蓮修女
根據內政部2022年統計,新住民人口已超過57萬,這群來自東亞、東南亞及其他國家的新住民是台灣多元文化非常重要元素之一。

善牧投入新住民家庭服務工作已經20周年,我們看見隨著新住民來台時間長短不同,有不同階段需求:新住民剛結婚來台一定都要面對陌生環境、陌生制度法規、新的家庭關係的適應挑戰,而這些挑戰將視新住民本身的語言能力、夫家支持與否而有適應時間長短之差異;待新住民來到台灣兩至三年後,對台灣生活狀況已經熟悉、語言溝通無礙時,其他的需求卻也接踵而來,包括:子女教養、工作權益、夫妻溝通與關係經營等,需要適切資源協助支持。

然而,新住民在台灣的時間越長,面臨的議題不只侷限在家庭、孩子身上,更回歸到自我成長與價值,善牧的服務也從開始的生活適應課程,轉變到新住民自我成長學苑、文化講師、自助團體等具有專業能力及內在自我探索等活動,以多元方式陪伴這群飄洋過海的姊妹。

小華,是善牧資深的姊妹夥伴之一,24年前因結婚移民台灣,育有四個女兒。當時她剛來到台灣除了要適應生活外,又面臨孩子陸續出生、就學,加上語言不通,曾有好一段時間不太會出門,覺得只要關在家,就不必去面對那些難以適應的狀況。認識善牧之後,社工的開導和善牧許多針對媽媽們開設的課程,都讓小華有了很大轉變,而且在善牧也結交了許多同鄉朋友。

小華的孩子多,必須比其他媽媽付出更多的時間和心力,但因為善牧曾經給予的幫助,深刻感受到其他姊妹遠嫁台灣的孤單心情,積極投入善牧由新住民媽媽組成的志工團隊,同時參與通譯培訓,關懷更多遠道而來的姊妹與移工,一同打造友善社會環境。

許多姊妹像小華一樣,一開始是活動、課程長期參與者,提昇婦女權能和信心後,進而發揮自助助人的精神幫助其他新住民或移工,並走入社區進行多元文化交流,成為與社工同行,不可或缺的好夥伴。她們跟我說,善牧是她們在台灣的娘家,有了善牧陪伴讓她們有機會知道,自己不只是一個母親的角色、妻子的角色,也可以是獨立的自己,有能力進入社區、職場付出力量,擁有一片天空。

善牧成立36年以來,服務過許多特殊境遇的「媽媽」,包括受家暴傷害媽媽、單親媽媽、新住民媽媽及原住民媽媽。為喚起社會大眾關注這些特殊境遇母親,於102年起逢母親節前後舉辦「善牧媽媽節」,曾為受暴母親規畫「媽媽就是生命力」攝影展、新住民母親單車活動、收出養家庭紀錄片放映活動等等。時序即將又邁入一年一度的母親節,有各式各樣慶祝活動如火如荼進行著,善牧規劃了一連串陪伴新住民姊妹成長相關影片,陸續刊登在善牧官網,邀請您一同看見這群低調的新住民姊妹與善牧的新住民服務。

(此文刊登於天主教周報738期主筆室)